公历1410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四点四十分，禁区。
当他们第二天在这间住宅醒来时，时间大约是下午左右，他们把这间屋子剩下的罐头全打开，当做他们迟来的午餐。
汤姆像往常一样沉默不语，只是机械地把食物送进嘴里。汉斯对欧文抱怨了一通，认为他应该偷回一些蔬菜和肉来，这样就不必再吃这些垃圾玩意了。
“你能不能别再像个娘们一样絮絮叨叨！”欧文忍无可忍地扔掉罐头，“爱吃不吃！反正我们明天也不在这了！”
他们吃完后，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了。
“时间到了，我们准备动身吧。”欧文的声音略微有些紧张。
汉斯点点头，站了起来。汤姆则是拿出一把手枪递给了欧文。
“不用了，我对这玩意不太喜欢…”欧文推辞道，把枪推回给汤姆。
“当做护身符吧。”汤姆简单地说，把手枪塞到欧文手里，他苦笑一下把枪兜进袋子里。
他们三人把装备整理好后，欧文走在前面，其他两人则紧紧地跟在后面，汉斯倒没什么，汤姆则一直用警戒的眼神看着四周，偶尔还把视线钉在欧文背上。
因为昨天汤姆和汉斯在附近大开杀戒的缘故，致使雪地上有一大堆尸体，它们已经产生异味，使空气里恶臭不断，把一群苍蝇给吸引过来。它们欢快地绕着这美味的腐肉飞翔，汤姆他们靠近时耳朵里满是“嗡嗡”的声音，让人感到异常的恶心。
他们走过地上一堆堆的瓦砾，穿过一栋栋建筑。偶尔能撞到一些脸色不善的人，他们好像对汤姆三人在附近胡乱走动很不满意，但都被汉斯手上的霰弹枪震住了。虽然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认为枪里一颗子弹都没有，刚上前几步就被汉斯一枪爆掉了头，剩下的人一下子便鸟骇鼠窜。
“你能不能选一点人少的地方？”汉斯抱怨道，“我可不想还没到坑洞就把子弹全射完。”
“这是必经之路，我也没办法。”欧文无奈地说，“反正…看来我们到了。”
他们来到一个圆形广场上。正中间是一个喷泉，本来站在喷泉顶上的那个昂首挺胸的男人雕塑已经倒在地上，半个身体已经被埋在雪里。头身分离，那个头颅还裂开了一道缝，看上去凄凉无比。
“在这边…”欧文走到离那个雕塑几步远的一张凳子旁，他把地上的雪抹开后，露出了下面的下水道井盖。
“没错，就是这里。”欧文一边说一边往周围环视了一圈，预防有人看到他们三人的古怪举动，“我先说一下，下面的味道可是不太好。”
汉斯把井盖揪起，三人顺着里面的爬梯下到下水道里。最后一个爬进来的欧文把井盖盖上时，浓浓的黑暗便包围着他们，似乎瞬间来到了异世界一般。外面的声音一
下子便被那小小的井盖隔绝了，能听到的只有若有若无的水流声，偶尔发出“吱吱“声的老鼠大约是除了他们之外唯一的活物了。当他们下到一半时，一股难以形容
的恶臭便扑面而来，那味道比在烈日下发酵了整整一个月的尸体还要厉害。汉斯不禁发出一声呻吟，在黑暗中发出干呕的声音。
“他妈的！什么味道！”汉斯惊愕地喊道，他的声音在下水道里传来回音，“我说这空气没有毒吧？”
“我怎么知道。”欧文说，“不过我已经闻了不知道多久了，起码我还活着。”
三人下到最底端时味道比刚才更加浓郁，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终生难忘的折磨。
“真是够了，”汉斯嘀咕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过我们怎么走啊？我什么也看不见。”
下水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眼睛所看之处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即使是在旁边的人都只能勉强辨认出轮廓。
“等一下。我记得就放在这里。”黑暗里传来欧文翻口袋的声音，“找到了。”
话一说完一束光束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划破了黑暗，但依然刺不透通道深处。
“手电？”汤姆看着欧文的手说，“真亏你能找到。”
“前几次去偷罐头时偶然找到的。”欧文说。
“这样就好多了。”汉斯开始环顾四周，视线移到下水道的水道上，“哇，真糟糕。”
通过手电微弱的光束，能看到水道上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垃圾漂浮在水面上，更糟糕的是还依稀能看到几具人类的尸体沉甸甸地陷在水里，那阵阵恶臭应该是从它们身上传出来的。
“我们快离开这里。”欧文说，“这味道我也受不了。”
三人在这阴暗的下水道中穿行。水道里的每一个声音都被放大了，沉重的呼吸声，急促的脚步声，即使是水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条似乎深不见底的地下通道如同通往冥界的道路一般。
“我们到了。”走了不知多长时间，欧文突然说道，手电上的光束照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爬梯上。
“谢天谢地。”汉斯有气无力地说，“我快被熏死了。”
“现在怎么办？”汤姆罕见地询问起欧文的意见。
“要先确认下现在外面是什么时间，要是还是黄昏的话我们还要等到晚上再行动。”欧文说。
“你在开玩笑吧？”汉斯绝望地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那你就祈祷外面已经天黑了吧。”欧文把手电塞到汤姆手上，“我先上去看下。”
说着便摸上了爬梯，一格格地爬上去了。汤姆把手电朝上面照，过了一会儿欧文的腿便消失在视野里。
两人百无聊赖地以各自的方式消磨这难熬的时间。汉斯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捂着鼻子，烦躁地来回走动，在水道里发出响亮的脚步声，时不时看一眼爬梯。汤姆则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烦人的习惯：不断地开关手电，使光线闪烁不定，让周围忽明忽暗的。
“你能不能停下来！”汉斯最后忍不住高声喊道。
“抱歉。”但汤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再没有关掉手电，而让它一直亮着。
“你说，我们真能相信他吗？”汉斯突然问道。
“怎么？到了现在才后悔？”汤姆挑起眉毛，“我记得当时你可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啊。”
“知道有逃出去的机会，能不兴奋吗？”汉斯大大咧咧地说，“按你的看法，你觉得他能信任吗？”
“能不能信任我不知道。不过，他和我们一样想从这里逃出去，这是可以确定的。”汤姆仰着头把手电照到顶上那个黑乎乎的洞口，“他回来了。”
“希望是好消息。”汉斯有点紧张，“我不想在这里再待多一秒。”
欧文爬到剩下几级梯时，从上面跳了下来。虽然他脸上满是灰尘，不过精神好像挺高昂。
“外面已经全黑了，而且我探出去看了一下，没有看到巡逻的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谢天谢地！”汉斯匆忙冲到爬梯上，不到一会儿就爬了好几级。
“你他妈给我谨慎点！”汤姆跟在他后面，伸手扯着他衣服的下摆，厉声说道，“我不需要你从地上跳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汉斯只好放慢他的速度，但依然比汤姆他们快上几级，看来是因为能摆脱这里而兴奋不已。
没过多久，汉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欢呼。“我摸到井盖了。”
“欧文，把手电关掉。汉斯，慢慢把井盖移开，别发出声音！”汤姆指挥道。
欧文把手电关掉，周围再次陷入黑暗中，只听到汉斯在移动井盖的低沉声音，然后一束亮光从井盖露出的缝隙里钻了进来，那是月亮的光辉。汉斯把井盖打开足够的空间，一扭身钻了出去，后面两人紧跟在后。
一钻出下水道，一阵清新无比的空气扑面而来。汉斯深深地呼了一大口气，似乎获得了新生一样。“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要在下面吃晚餐呢。”
汤姆跟着也钻了出来，他好奇地往四周看去。他们来到了一个散落着一大堆垃圾的黑暗小巷子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天上的月光，他们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去钻石坑那里？我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汉斯说。
“还要走一段路，不过就在前面不远。”欧文把井盖放回原位，“我建议我们现在起要提高警惕，不要随便乱开枪…如果你不想下一秒就被一百枝枪指着的话…”
说完他便带头走出小巷子，汉斯紧紧地捉着手里的步枪跟在后面，汤姆则断后。
夜晚的禁区漆黑一片。他们不敢冒险打开手电，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行走。幸好汤姆和欧文的视力并不是太差，走路时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撞到墙壁。汉斯则比较麻烦一点，他好几次直接朝着灯柱撞过去，要不是汤姆拉住他，他可能已经被撞晕了。
“还没到吗？”汉斯摸着自己的脖子说，汤姆每次扯着他的衣服让他远离障碍物时，他的衣服领子都狠狠地勒进肉里。
“就快了…快了，保持警惕，我们现在随时都可能遇到扎克的朋友们。”欧克紧张地说，四处张望，害怕有人突然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停下！欧文，停下！”汤姆突然低呼道，同时一把拉住汉斯的衣服。欧文一时不知所措，呆在了原地，汤姆不得不也把他拉到一边。
“放手！前面没有什么该死的墙壁…”汉斯想挣脱汤姆。
“闭嘴，汉斯，我看到前面有火光！”汤姆压低声音吼道。
汉斯立马停止动作，伸长脖子张望，终于看到了不远的前方有两三个“飘”在空中的火焰。
“扎克的手下。”欧文说，“看来我们已经接近了。”
“现在怎么办？”汉斯问。
“多数情况下只要等一下他们就会离开，”欧文说，“这次应该也差不多。”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几朵飘着的火焰只是在周围游了一圈便离开了。
“定期巡逻…自从扎克把钻石坑封锁掉以后就变成这样了。”欧文脸色阴沉地说。
“看来钻石坑里面的确有什么秘密，对不？”汉斯语气急切，似乎想得到汤姆或者欧文的同意。
“可能性越来越大…但我们能逃出去的成功率也降低了。”汤姆冷冷地分析道，“鬼知道他们在坑道里配备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有枪。”
“你就不能乐观一点吗？”汉斯不耐烦地说，“我好不容易才涌起一点希望！”
“对于我们来说，希望就是毒药。”汤姆声音冰冷。
“那我宁愿被毒死！”汉斯反唇相讥。
“你们两个别废话了，跟上去！”欧文喝道。
于是他们三人弓着腰，在各种遮掩物下缓缓前进，几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巨大坑洞。那里聚集了不少拿着枪械的人，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手电或者火把，坑洞周围显得光芒四射，恐怕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他们也能看到。
“这和你说的不一样！”汉斯满脸冷汗，“别说进去了，连靠近都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欧文脸色苍白，惊慌失措，“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不太可能。”汤姆说，“要不然我们可能刚从排水道出来就被轰掉头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汉斯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冲进去？”
“别犯傻了…我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汤姆对汉斯厌烦地说。
“那你有什么高见？”汉斯不悦地说。
“这情况我们只能原路折回，然后再挑另外一天再来。”汤姆说，“目前以我们的人数和装备根本突破不了…”
“又有人来了！躲起来！”欧文突然着急地说。
三个持着突击步枪，拿着手电的男人向他们的方向走来。三人连忙躲到一边，他们刚躲好，那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还有多久换班？上面可真够冷的。”
“我想喝一杯再下去。”
“见鬼，你刚才吃火锅时已经喝了一打了。”
“那有什么关系？”
这三个男人一边交谈一边从汤姆三人面前走过，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入侵者。
当他们走过后，汤姆朝汉斯看了过去，他指了指那三人，然后用手指横着在脖子上划过，汉斯愣了一下，然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欧文则是一脸惊恐。
那三人依然在讨论酒的问题，浑然不觉汤姆和汉斯已经悄悄走到他们身后，手里各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在月亮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汤姆对汉斯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跟着伸出第二根，第三根…待到第三根手指刚刚伸出，两人如豹一般向前越去，各自选择三人中的两人。尖刀从他们的后颈刺
入，然后带着鲜血从前颈刺出，为了不让他们大喊大叫，汤姆和汉斯紧紧地按住两人的嘴，两人不声不响的便死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剩下的第三人
愣在那里，反应迟钝。直到汉斯把手上断气了的倒霉家伙扔掉，然后一脚踹向他时，他才反应过来，不过太迟了，汉斯把他手上的枪踢掉，一把将他撞倒在地上，把
那把滴血的刀子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很好，小子，给我安分点！”汉斯强壮的手臂狠狠地按住他的嘴，“要不然我就你喉咙上开个洞给你通通气。”
欧文也跑了过来，把三人掉在地上的手电全都关掉。汤姆警戒地看着坑洞那边，但那群人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中的两个伙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怎么办？”汉斯习惯性地问汤姆。
汤姆没有回答，而是蹲下来，看着被汉斯捂住嘴的惊恐的男人。“你不用说话，只要点头就行…你们等一下是不是就要去坑洞里换班？”
男人点点头。
“也是三人换班吗？”
男人又点点头。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汤姆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坑洞里是不是有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
男人震惊地瞪大眼睛，看上去答案不言而喻。
“在坑洞哪个方向？”欧文急忙问道。但男人只发出“呜呜”的叫声。
“如果你敢反抗或者尖叫…”汉斯狞笑道，把刀子动了动，“明白没有？”
男人像捣米那样点头，汉斯放开手。
“你们怎么会知道？”男人一张口就问，感到不可思议。
“不关你的事。”汉斯粗暴地说，“回答问题。”
男人看着脖子上的刀，吞了吞口水，“在以前禁止你们进去的那条路里。我们从那个通道里搬运食物，三四天一次，现在可能也有人正在工作，所以你只要按着那些人走的反方向就能找到了。”
汤姆没有回话，似乎在判断男人说的话的真假。汉斯稳稳地拿着刀子。欧文依然惶恐不安，因为一切都偏离了他的计划。
“很好，我姑且相信你。”汤姆说，男人露出如稀重负的表情，“汉斯，收拾掉。”口气就像要汉斯把垃圾扔掉一样。
男人还没回过神，汉斯就迅速地把刀子**他的喉咙，并扭转刀柄，让刀子像割肉机那样把他喉咙彻底摧毁，不允许他发出哪怕是一丝声音。刀子转动过程中发出毛骨悚然的钝响，欧文已经捂着嘴跑到一边了，汤姆则手脚麻利地把死掉的两人的衣服剥下来。
“穿上它们，应该有点效用的。”汤姆把其中一个人的衣服扔到欧文脚下，自己则利索地把外套脱掉，换上另一个人的外套穿上。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欧文慌张地问，“不会以为换件衣服就能瞒过去了吧？”
“这是个好机会，虽然赌博的性质大一点。”汤姆说，“不过值得一试。”
“是谁一直在我耳边聒噪，说要‘谨慎’！？”
“你也听到了，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人下去巡逻…这是我们下去的好机会。”汤姆说，“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相互间每一个人都认识，我们就是要去赌这个机率。”
欧文看上去不太放心，不过还是咬咬牙把衣服换上了。
“把围巾围到嘴的高度，汉斯，帽子也带上…尽量不要和他们有眼神接触。”汤姆说，“我们只需要安静地在那里等候，只要看到坑洞里有人上来我们就下去。”
“你确定能成功吗？”汉斯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没有把握。但总要试一下，对吧？”汤姆换好衣服，拿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枪，“看来我们自己的枪只能放在这了…”他说着突然顿了顿，好像被扼住喉咙一样。
“怎么了？”汉斯问。
“这枪…”汤姆一脸不解，“是联邦的M系列突击步枪。”
欧文愣了愣，捡起地上另一把步枪，举起来对着微弱的月光查看。“没错，这的确是联邦的M系列。”
“那又怎么样？”汉斯迷惑不解地问，“应该是外面的大人物给扎克他们换了装备吧？”
“不，我是说，帝国军队装备的全都是G36系列和HK系列的步枪，没有哪支部队装备M系列，贵族的私军也没有。”汤姆解析说，“枪支在帝国民间没有市场，而且在三十年前的战争后，帝国和联邦的商业交易完全断了…”
“所以呢？那又如何？”汉斯不耐烦地说。
“所以我不明白的是，谁会花这么大力气弄一批联邦才有的步枪装备一帮帝国的罪犯。”汤姆缓缓地说。
沉默流淌在三人间，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
“嘿，伙计，我知道你可能认为里面有很大的…阴谋，但，这不关我们的事。”汉斯说，“我们目前有更要紧的事，对吧？”
但汤姆和欧文两人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枪，如果把他们的脑壳打开的话，可能会看到他们的大脑在飞速旋转。
“我们必须走了！”
“好吧。”汤姆说。
三人整理好后，拿着手电往坑洞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坑洞说话声就越嘈杂，就像来到了闹市一样。这些拿着枪的禁区住户一边悠闲地谈话，一边拿起啤酒罐喝几口，偶尔划几下酒拳，显得轻松惬意，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三个和周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的异类加入他们的队伍里。
“混蛋，这帮家伙…”汉斯狠狠地盯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还真会享受。”
“安静点，汉斯！你会害我们被发现的！”欧文低声斥责道。
“放松，欧文。”汤姆轻声说，“太过拘谨也会太可疑。”
他们三人如履薄冰地走到靠近坑洞的地方，随意找了几块石头坐在上面。
汤姆把目光投向了就在不远处的巨型坑洞。即使到了现在，汤姆也不禁对当初帝国不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建造出来的这个庞大工程感到震撼。宛如直入地底深
处的深度，遍布地下，宛如迷宫一样数不胜数的地下隧道，任何一样只靠金钱的话是不能达成的，是靠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力量，花费无数的时间才能造就如此奇
迹。
“无论看多少次都感到壮观啊。”欧文说，“曾经看过照片，从上面看的话就像是陨石坠下来砸出的坑，难以想象当初居然是单纯以人力挖出来的。”
“以前可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挖掘机和电钻。”汤姆也附和着说。
“现在是感叹的时候吗？”汉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我们现在可是随时会被扫射而死的状态！”
“放松，汉斯。”汤姆说，“我们只需要盯紧坑洞的阶梯那里，等到有人上来后，我们就自然地走下去。”
“老天，真是一个完美无比的计划。”汉斯翻了翻眼睛。
“比什么都不做好，而且…”汤姆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一个人往他们这里看，“也没引起谁的注意，看来他们没想到有人能穿过他们的封锁吧。”
他们三人坐在石头上，频繁地朝通向坑洞里的楼梯那里看，除了汤姆外，欧文和汉斯都显得心烦意乱，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时不时说几句不着边际的废话。汉斯最终还是没忍住，从几个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家伙脚边把几瓶啤酒拿了过来，各分了一瓶给两人。
“感谢上天。”汉斯嘀咕道，用嘴把瓶盖咬开，如饥似渴地把啤酒灌进嘴里，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为了这一口，值了。”
其他两人都和他差不多表情，不过比他含蓄多了。欧文因为手上终于有点事做所以紧绷的表情松缓下来，汤姆还是紧紧地盯着楼梯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但汉斯看上去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忙着把又一瓶啤酒喝完，然后把酒瓶放到脚边，地上已经被瓶子堆得满满
的。这时汤姆终于轻声说道：“时间到了，准备。”其余两人猛地朝楼梯那里看过去。几个男人从楼梯那里出现，他们东张西望，喊道：“下一班！下一班是谁？”
欧文把酒瓶放到地上，手有点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大量的酒的缘故，汉斯脸色绯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们是下一班。”汤姆走到那几个男人面前。
一个长满胡须的男人只是扫了他一眼，便不耐烦地挥挥手，“快下去吧。”
汤姆点点头，对欧文两人使了个眼色。欧文看起来有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被几个人大声地嘲笑，“伙计，你下面的家伙没有冻坏吧？”
欧文脸色变得煞白，但没有显露出慌张的表情，只是沉默地走到汤姆身边。汉斯则是令人提心吊胆地摇晃着走过来，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胡须男。
“小心点！”胡须男瞪了汉斯一眼，不过接着他疑惑地眯起眼睛，靠近汉斯的脸庞，“等一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欧文的脸色更白了，汤姆不声不响地靠近楼梯，把手中的枪举起了一点点。
“哈哈哈，真好笑。”因为汉斯的嘴被围巾包着，只露出了眼睛，所以声音显得有点低沉，“在这种鬼地方待了这么久谁都会像我这样灰头土脸的，在我看来这里所有人都差不多样子。”
他豪迈地拍了拍胡须男的肩膀---胡须男依然一脸迷惑---走到了欧文身旁。他们三人不急不躁地走下楼梯，胡须男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
“他记得我，当初我来这里要求挖钻石时就是他把我扔出来的。”汉斯失去了刚才的从容，看起来酒已经醒了一大半，“我们需要走快点！”
“我提醒过你！你他妈喝那么多酒是想用酒精淹死自己吗！？”欧文气急败坏地喊道，“因为你，我们现在都要完蛋了！”
“闭嘴，你们两个。”汤姆插嘴说，“有那个力气吵架不如给我加快脚步，我们要在他们察觉到前逃出这里！”
他们三人几乎是以跑的速度走完了那长长向下的阶梯，冲进了坑洞里。坑洞里显得很亮，因为地上摆满了数以百计的探照灯，它们的光柱在空中互相交会，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光柱网络。这是为了代替失去电力的灯而准备的。
“这边走。”汤姆向面前三条通道的其中一条稍窄的通道走去，只有这条通道地上的探照灯亮了，“既然刚才那个人说现在也有人在搬运食物，那么通道的光线充足是必须的。”
“我记得以前我们来这里挖钻石时这里是禁止进入的吧？”汉斯跟在后面说。
“没错，理由的话我们现在都很清楚了。”汤姆说着，打开了步枪的保险，“说不定他们很早前就挖好了。”
“那为什么近来才把它封了？”汉斯问。
“不知道。”汤姆耸耸肩，“可能因为有需要吧。”
他们走进了那条通道里，通道里散落着零零落落的铁镐和一地碎石，他们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欧文和汉斯都显得非常紧张，可能是因为那个胡须男狐疑的眼神，致使他们现在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的。
走了一小段路后，他们面前再次出现了几个路口。
“我们现在该往哪边？”欧文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四个路口，其中三条都亮堂堂的，“以前怎么没感觉到…这里就是一个该死的地下迷宫！”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一下？”汉斯说，“既然刚才那个家伙说现在还有人在搬运食物，他们总要经过这里吧？”
说话间他们清晰地听到了脚步声，但他们三人都没有走动，他们对视了一眼，迅速地跑到探照灯照不到的角落里。脚步声越来越大，他们屏气敛息，看到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在搬运着一箱泛着令人垂涎三尺光泽的鲜肉。
汤姆和欧文都听见了汉斯吞口水的声音。欧文紧紧地捉住汉斯的肩膀，似乎害怕他因酒精的作用下一冲动就把那两个大汗淋漓的家伙送下地狱。
“他们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后，欧文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兴奋的语气说：“看来出口就在那边！”
“那就事不宜迟了，准备好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汉斯急不可耐地说，“汤姆，我们该出发了。汤姆？你在干什么？”
汉斯疑惑地看着蹲下来的汤姆，他似乎在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眼神震惊而迷惑。
“怎么了？”欧文顺着汤姆的视线，看到了地上有一团脏兮兮的像是白色面团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汉斯也蹲下来仔细地观察，“难道他们吃肉都吃腻了，开始做炸面团了？”
“这不是拿来吃的，汉斯。”汤姆轻轻地说，拿起了那团东西，用手拂去表面粘上的灰尘，“是用来把人炸成碎片的…这是D5塑胶炸弹。”
欧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汉斯皱起眉头，看着汤姆，似乎在等待汤姆的解析。
“汤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团面团啊？汉斯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样子的炸弹。”
“这就是它的优点。”汤姆说，“一般人只会把它当作面团，而不会知道这玩意只要数量足够，就能把一栋大楼轻易弄塌。”
说着他突然开始两手把那面团撕开，吓得汉斯向后一跳。
“你疯了！”汉斯一边退后一边说，“如果那玩意是炸弹，你这样随时会引爆它！”
但汤姆没有理他，依然专心地把面团撕开，最后面团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透明长方形盒子，在手电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到透明盒子里装着淡绿色的液体，而在液体
下面有一个用塑胶片隔开的封闭小空间，里面装着一条小小的黑色小管子。透明盒子上面还绑着一个更小的黑色长方体，它上面有一盏闪着红光的灯。从黑色小盒子
里伸出了类似电线的东西，穿过一个小洞连接着透明盒子里的小管子。
“雷管和加热剂。”汤姆捏着盒子说，“只要把这东西和外面的炸药隔开就不会爆炸。”
但汉斯依然一脸恐惧的表情远离汤姆，看来并不放心。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炸弹？”汉斯说。
“一般民众当然不会知道。你也看到了，它的隐蔽性可是非常的高。”汤姆说，“如果被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这种炸弹的存在，可能会被用来进行暗杀什么的…除了 它外表不引人注意外，它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异味，所以如果有人将这些玩意黏在别人的屋子里或车上，他们也根本不会注意到，最多认为是较大的香口糖而
已。”
汉斯盯着汤姆手上已经面目全非，分成若干份的“面团”，紧张地问：“你确定不会爆炸吗？”
“这种炸药很稳定，需要接近三百多度的高温才会爆炸，所以就需要这玩意。”汤姆举起手中的透明盒子，“里面的淡绿色液体只要一遇热就会燃烧，能瞬间升到四百度，烧溶盒子后接触到外面的炸药，最后…“嘭”。”
“他们为什么需要炸药？”汉斯小心翼翼地靠近汤姆，观察那个透明盒子，“难道他们就是利用炸药炸出一条通道的？”
“不太可能。”汤姆说，“D5炸弹威力很大，随便在地下坑道引爆可能会引起塌方…不过如果有专业的人指导的话就没问题。”
“但这里只有一个，可能是运送武器时出了什么问题混进来的？”
“我看不一定。”欧文颤抖的声音传到两人耳中，他们循着声音找到欧文，他正看着一条坑道的深处，神情严肃。
“你找到什么了？”汤姆挑起眉毛。
“我建议你们自己看。”
汤姆走到欧文身旁，他借助欧文手上的手电，看清了坑道里的东西。这条坑道是一条死路，但它里面堆着无数的箱子。他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放着的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几十个D5炸弹。他把其他几个箱子都打开，里面的东西和第一个分毫不差，都是D5炸弹。
“老天，他们不是想要来一场烟火晚会吧？”汉斯窒息般说道。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汤姆意味深长地看了欧文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在矿洞里响了起来，似乎是用了扩音器的东西扩大了音量。这个声音急促而愤怒：“注意！注意！有入侵者！守卫出口的人注意，击毙所有靠近出口的人！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见鬼！”汉斯怒吼一声，“他真的认出我们了？！”
“也有可能是找到了那三具尸体。”汤姆说。
“没有时间了！趁他们还没增援，我们要立刻逃离这里！”欧文说完便跑进那个刚才运送食物的通道，也不管其他两人有没有跟上来。
汤姆和汉斯对视一眼后也跟着跑起来。
道路弯弯曲曲，就像山间的羊肠小径。他们三人宛如被恶鬼追赶一样沿着通道一路狂奔，把地上的探路灯都踢坏了几个，不过他们已经顾不上了，后面随时会有一堆人涌上来，那时候就插翅难飞了。
三人拐过一个转角，便突然被一阵刺眼的灯光给射到了，他们反射性地闭起眼睛。
“回来！”汤姆大吼一声，反应敏捷地拉住前面的欧文和汉斯，与此同时汤姆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欧文的惨叫。两人被汤姆拉回来并倒在地上，欧文倒在地上后发出痛苦的叫声。
汉斯一个翻身站起来，怒号着把枪探出拐角，也不管能不能射中，任由子弹倾泻出去。
“该死！”汤姆冲到欧文跟前，趴下去查看伤口，不过当他看到伤口的位置时，他愣住了。五毫米步枪弹把欧文整个左大腿炸开一个鲜血淋漓的洞，从洞里能清晰看到已经变成碎片的骨头，血从洞里流出来，流到了地上，在手电的照射下，暗红色的血液显得触目惊心。这腿已经废了。
欧文看上去已经因为疼痛而昏厥了，汤姆不得不一巴掌抽过去将他抽醒。
“给我清醒点！你想死在这里吗！？”汤姆在枪声中大声斥责道。欧文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混浊，而且视线漂浮，可能对眼前的事物已经对不上焦了。
“这个…这个，拿着。”欧文用尽全身力气从裤袋里拿出一个U盘，塞到汤姆手中，“找到我那个朋友…他有很多名字，不过他的真名叫丹尼尔•金德尔…如果你找
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就用u盘里的程序，当你找到他，就把这东西交给他！u盘的密码是axc986h，记住，是axc986h！”
“该死！你他妈逃出去自己给他！我不想要这麻烦的玩意！”
“你他妈看我能跑起来吗！”欧文也大吼道，“别给我像娘们一样！爽快点！”
“可恶！”汤姆无奈之下只能塞进裤袋，“你就这么信任我？我可能一出去就把这玩意扔了！你可是因为这玩意而被逼进禁区的！”
欧文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翘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汤姆•戴尔。”
汤姆愣住了，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汉斯的大嗓门给打断了：“你们交代好遗言没！？我快没子弹了！”话刚说完，便有几颗子弹打到汉斯脚边，溅起碎石，吓得他缩了回来。
“扶我起来！”欧文对汤姆说。
“你想干什么？”
“既然我把那东西给你了，你死在这里就没意义了吧？”欧文说，“让我这个将死之人发挥一下价值吧。”
欧文在汤姆的扶持下艰难地用剩下的一只腿站立起来，另一只腿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靠还没断裂的骨头吊着而已。
“我只能争取一瞬间的时间，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欧文喘着气说，“记住了，u盘里的东西非常重要，千万不要丢掉了，要不然…你父亲的悲剧可能会再次重演。对了，和我那个朋友说一声：‘我先走一步了’。”
欧文说完拿着手上的步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右脚一发力，冲进了枪林弹雨之中。
“混蛋！”汤姆怒吼道，他惊愕的表情显示他根本没想到有这一出。但他作为军人常年锻炼的肉体没有让他放过这活命的机会，他在欧文冲出去的下一刻，捡起地上的步枪一个飞扑趴在地上，端好步枪，眼睛面向前方。
坚守出口的人被突然冲出来的欧文吸引住了，两条刺眼的光柱同时射向他。欧文用单脚再次跳出一步，将身体彻底暴露在敌人面前。他右手单手拿着步枪，一边开火一边胡乱地挥动，把子弹扫向对面，但只击中了坚硬的岩石。他的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甚至盖过了枪声。
同一时间，汤姆趁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住时，对着光柱的方向瞄准，吸气。模糊的目标，别扭的射击角度，命中率很低，但他现在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他和敌人扣
下扳机的时机同步，面前的欧文犹如遭到重击般身体大幅度摇晃了一下，而射向欧文两条光柱之一也摇晃起来，对面立刻响起了响亮的咒骂声。他知道自己射中了。
汤姆刚才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的黑暗中亮起了火花，看来还有人隐藏在黑暗中。计上还拿着探照灯的一人，还剩下两个人。
他迅速地瞄准亮起火花的那个方向，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扳机，他听到了子弹撞到石头的声音，知道没有击中目标。欧文已经准备倒下了，手上的枪已经掉在地上。刚才的那枪已经要了他的命，当他倒下时，后面的汤姆将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
汤姆当机立断，从地上迅速爬起来，贴在欧文的尸体后面，撑住他的身体，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汤姆大喊道：“汉斯！火力掩护！”
汉斯应了声便端起步枪向对面扫射。汤姆趁对方抱头趴下躲避时，从欧文身后跳过去，凭借优秀的身体能力，越过敌人用来作掩护的大岩石，一下子跳到他们的身后。他转过身，看到了两个已经惊呆的男人。
距离很近，连瞄准也不用，汤姆举起步枪对准他们射击，五毫米的步枪弹轻易把他们的肉体打穿，他们背后喷出血液，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他看着敌人倒在地上后，才开始大口喘气。
“结束了吗？”汉斯大声问。
“结束了。”汤姆从地上捡起探照灯，缓步走回来，手上的灯光照着地上的欧文。他温热的躯体躺在一滩鲜血上，额头上那被子弹击穿的洞口里流出的血流进了已经扩大了的瞳孔里。
“倒霉的家伙，明明只差一步了。”汉斯感慨地说。
汤姆蹲下来，伸出手把欧文的眼睛合上。“我们走吧。”他回过身，看着前方那宽大的出口。和手中刺眼的白光不同，从洞口外射进来的光柔和而舒服。外面的微风 飘了进来，虽然依然寒冷，但气味却比汉斯和汤姆两人这十多年来闻到的不知道清新多少倍。没有发霉般的臭味，没有血腥味，没有尸臭，他们还看到了久违的被雪
染白的树木。虽然外面的树林离禁区只有短短的距离，却和禁区宛如两个世界。
“走吧。”汤姆说。
汉斯激动地把手中的枪扔掉，欢呼着朝洞口跑去。“老子自由了！混蛋！哈哈哈！”他欣喜若狂地挥舞双手，似乎这一瞬间他获得了整个世界。
不过事情发展总不会如人所愿。
汤姆清晰地听到数量众多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他甚至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拔腿就向洞口冲出去。
“他们在那里！”汤姆听到身后有人大叫，并且起码有几十束光柱射过来。他头也不回地把步枪向身后射击，然后冲出了洞穴，气味清新的寒风灌进了肺里，令他精神一振。银装索裹的树木是他现在最好的掩护。
“汉斯，快点！”汤姆跑到汉斯身边，“他们来了！”
“该死！我可不想在这一刻翘辫子！”汉斯咬牙说。
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树林里到处乱窜，企图躲避后面的追兵。即使天空上有一轮明月，对他们来说能见度还是有点低，因此不到一会儿他们就感觉自己丧失方向了。
“我们现在在哪？”汉斯喘着粗气问，“感觉就像是原地踏步一样。周围除了树还是树！”
汤姆没有回话，而是盯着身后阴森森的树林。
“别担心，我们已经甩掉他们了。”汉斯说，“我们跑了这么久，可能再走几步就能到苏尔了。”
“这可说不准。”汤姆回过头说，“我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点灯光指路。”汉斯说着拿起手电，“周围黑得根本看不清路。”
汤姆突然脸色有点不安，“汉斯，等一下，会被人发现的。”
但汉斯已经把手电打开了，周围都被那支手电照亮了。他们两人静静地定着不动，竖起耳朵聆听每一个声音。但除了呼啸的寒风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嘿，你太多疑了，我就说，我们把他们甩掉了。”汉斯笑着说，“接下来我们…”
他的下一句还在喉咙里时，头部突然宛如被一锤子砸到一样狠狠地撞到地上，汤姆被貌似是水一样的东西飞溅到脸上。
狙击手！
汤姆宛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转身就想跑，不过耳边立刻穿来“嗖”的一声，感觉手臂好像被刀子划过一般。他捂着伤口，全力逃离这地方，恐惧地一边跑一边回首，似乎在后方有一双狠毒的眼睛在虎视眈眈。
他在漆黑的森林里奔跑，耳朵捕捉到了一丝不妙的声音----他的后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他不断加快速度…直到…
突然，他的肚子上好像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大约是一个矮子---把他（她）撞到一旁，来者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把他给吓住了，他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在这里撞见一个小孩。
“爱德华！”他又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你没事吧！”他转身一看，一个女孩的身影急匆匆地跑过来，同时（汤姆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了）后面追着的人都跟了上
来，起码有七八束灯光照到他们身上，那个倒在地上叫爱德华的东方男孩，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些拿着枪从天而降的暴徒们，而那个同样是东方人的女孩则是不可思
议地盯着这些看起来明显不怀好意的人。
“看来我们多了两个小客人了。”一个冷冷地声音响了起来，汤姆眯起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邋遢外套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狙击步枪，“又不得不增加工作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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